【魔道祖师】晓薛/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“道长。”
义庄中柴火炸出的星子噼里啪啦地，跃出炉子，落到地上。跳动摇晃的火光在狭小的屋子中映出一片橘红色的暖意，连薛洋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。
晓星尘抬起头，含笑问道。
“怎么了。”
“外面下雪了，道长你陪我去看吧。”薛洋说着，不由分说揪住晓星尘道袍的袖子，把他拉到门外，力道却是不轻不重，恰到好处。
晓星尘一怔，轻嗤了声，摇了摇头：“我一个连眼睛都没有了的人，还看什么雪。”
说着，却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。
因为啊，雪让他想到一个人。
——凌霜傲雪宋子琛。
宋道长，你还好吗。
薛洋看着他微微蹙眉，流露出几分悲伤。虽然极力克制拿捏，却还是被他察出些许端倪。
嘁。
薛洋心中暗骂了声，感受到人想将道袍从自己手中抽出去，又不着痕迹地抓住他的手，回头对他笑了下。
“道长虽然看不到，但也可以感觉到呀。为何一定要看到呢？”
——你看不到更好。
如此想着，薛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。忽然发觉力道重了些，又松开手，对皱起眉却一声不吭的晓星尘展颜一笑。
“对不起呀，道长。”
晓星尘隔着白绫，却仍能感觉到有东西落到脸上，化开后微凉的水痕拉回他的思绪。
少年的手掌有些不应是他那个年纪应有的茧子，却还是很温暖，带着青年人应有的朝气蓬勃。
他笑了下，心道自己真是老了。未来，应是像他那样的少年的。
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，拉着他的手收紧，力道之大竟让常年拿剑的他也觉出些许疼痛。
而后又突然松开，清亮而带些稚气的声音响起，毫不真诚地道了声歉。
他能在心中描摹出人眸子微弯，唇角扬起三分邪气的弧度，分明是在开玩笑却又装得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话。
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没关系。”
那天的雪很大，很美。
他们一直站了很久，站到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，站到天地苍茫一片洁白，站到两人乌黑的发丝中也藏了些亮晶晶的白雪。
远处是义城稚童嬉戏玩闹的身影，红彤彤的灯笼映得雪也极为好看。
“长记曾携手处，千树压、西湖寒碧。”
——雪很美，但总会化。
又是一年寒冬。
白衣道人立在那里，道袍翻起衣袂飞扬。义城空落落的，去年的幼童早已不知去向，沉寂落寞如同鬼城。
他唇边一抹轻浅笑意，勾出三分弧度，静若止水稳如泰山。
阿箐看到那纤长的身影，心中一喜，险些跑出去，一声“道长”卡在了喉咙边。
道人蒙住眼的白绫在脑后的结没系好，被风吹掉，顺着飞舞的墨色发丝落了下来。
白绫后，分明是薛洋的脸。
薛洋怔了怔，蹲下身去，素白的手指拈住白绫，捏在手里，指尖微微用力，骨节分明的手露出几根青筋。
他轻笑了下，神态与晓星尘别无二致。
他开口，声音亦像到了极处。
“呵。”
“既然来了，何不进来坐坐呢？”
——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薛洋语罢，转身迈开步子进了屋里。举手投足，竟也有那纤尘不染的仙人的几分影子。
你走之后，我活成了你的模样。
阿箐听后愣了一下，心中暗叫不好。
见他进了屋子，这才慌忙跑开，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脚印，又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。
她一直跑出了义城，又跑了许久，才停在一棵树下，气喘吁吁地歇息。
她看着周围的枯木，满目苍夷，呆了片刻，抬手捂住嘴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她无声地哭泣起来，哽咽不能语。
那道人的身影，给了她极大震撼，一时满眼都是那人的模样。
薛洋，除了长得不像以外，已经和晓星尘没什么区别了。
——那，活下来的人……
——到底是薛洋，还是晓星尘？
执笔/苏云雁
评论(1)